第198章 交换眼睛【5】

原形苏醒了。
  昏迷了三天的他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  他原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醒来，因为在黑暗中，他看到了自己，那个和他长着同一张脸的人，在向他招手。
  原形睁开眼的瞬间，他将眼睛卸下来放进原形的眼里。
  “你一直在我身边？”原形揉着眼睛望着随影，可是他的眼珠却异常的疼。
  他点点头，不敢说话，因为骨子里的心虚，让他不敢面对原形。
  “现在是晚上啊，爸妈都不在呢，只有你在。”望着空荡荡的病房，原形揉着额头，“我昏迷的这段时间，你都活在黑暗中吧？对不起，我不小心摔下楼梯了！”
  他仍旧低头，不敢与原形对视。
  “眼睛给你用吧！”原形抠出眼睛塞到他的手里。
  他愕然，旋即问：“你呢？”
  “现在是晚上，给你吧！”原形闭上眼睛躺在床上。
  他捏着眼珠，羞愧之心如洪水般倾巢而来。但，这种心情只维持了几秒钟。
  装上眼睛，他眨了眨眼皮。结果他清晰的看见病房里的所有东西，白的床单，白的被子，黄色的输液瓶，锐利的针孔……
  他又惊又喜，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看到东西了！
  他走出医院，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着。不期然的，他遇到子夜。吃惊之余，还是上前打招呼。见到他，子夜先是一愣，随后笑了笑，一副淡然如风的样子。
  “没找恶魔？”他问。
  子夜看了一眼夜空，突兀地笑着：“舍不得我最好的朋友！”
  “在黑夜里给你眼睛的那个人？”
  子夜找了一块干净的空地，索性坐下，“他对我很好，我不想背叛他。因为愿望一旦实现，等待我的不可能是永久的光明！为了那一瞬间的梦想而失去朋友，值得么？这是我这几天都在思考的问题，只要我无法得到答案，就不会去追求！”
  他依靠在绿化带的树上，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望着洒满星星的夜空，蓦然长叹。
  “几天前，恶魔来蛊惑过我。”
  “你怎么说？”子夜嘴角噙了一抹笑，很阴郁，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弄。
  他偏过头，笑得非常邪恶：“我没受到他的蛊惑，而是亲自动手，我将原形推下楼梯，夺了他的眼睛，我以为这样就能见到阳光！”
  子夜轻笑：“结果你失败了，是吗？”
  他怔怔地问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  “因为不是他心甘情愿的将眼睛交给你，你这辈子也别想看见任何东西！”
  他陷入了沉思。
  原来是这个样子，难怪他看不见任何东西，包括在夜晚。
  一开始，他以为是眼睛不适应，可是等到几天，也无法看见，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要活在黑暗中，所以在原形醒来的时候，他才将眼睛还给原形。那时候的他在想，反正他看不见，不还给原形，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  可原形将眼睛抠下来给他，奇迹发生了，他又可以看见！
  “看你的样子，你似乎又想推原形下楼？或者，你想让他把眼睛借给你，而且还是一辈子？”半晌，子夜冷笑着问。
  他缓缓地侧过脸，“不可以吗？”
  子夜嗤之以鼻，“傻子才愿意！”
  他的脸倏然变得无比阴暗：“不试试怎么知道？他拥有眼睛这么多年，早就该满足了，不是吗？”
  子夜像是听到了天雷般的笑话，哈哈大笑了几声后，一字一字地说：“满足？你是在说笑么？如果人类学会满足，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！”